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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O3:jingjiming

杂文整理 1

我印象中总记得贝奥武夫诗人是说了小贝妻子是谁的,只不过那名字我忘了而已,今天又想起这茬,一翻,才发现是我记串了行。

“Ic hine cuðe cnihtwesende;

angan dohtor 

wæs his ealdfæder Ecgþeo haten, 

dæm to ham forgeaf Hreþel Geata 

angan dohtor”

娶了高特公主的,是他父亲,不是他自己,除此外,诗中再没提及贝奥武夫的家室了。贝奥武夫至死无子,彻底断了中世纪贵族将世系追溯到他的可能性(君不见亚瑟王子女遍天下乎)。

无论英年早逝还是晚年横死,若是留下儿女,悲剧便不圆满。只是不传后代还嫌不够,往往要由年老的英雄亲手杀死独子,如爱尔兰的库丘林,波斯的鲁斯塔姆。库丘林通过杀死狗而成为狗,是少年对狗的胜利。多年后Conlaoch站在他面前,他作为看门犬杀死了自己的儿子,情况又颠倒了,这一次是狗对少年的胜利。鲁斯塔姆和苏赫拉布的悲剧铺垫得更久,鲁斯塔姆有至少三次机会和儿子相认,随故事发展一一断绝。

不凡的人物,及他的一切不凡功绩,都是流星过世,血脉是证据,而他不得留下一个会呼吸、会行走、能继续生儿育女的证据。

和许多的前基督文学一样,现代读者永远不可能知道《贝奥武夫》的“原生态故事”。可是被基督驯化的国王仍然是可爱的——我甚至怀疑去掉故事里的基督成分以后,他不会这么可爱。

贝奥武夫就像两河的吉尔伽美什,是他文化中“王”的标杆,是人们对一个最美好国王的倾心想象所浇铸出来的文学形象。

他生活在一个彻底混沌无序的世界里,也只有这样的世界,才容得下潜居深渊的魔怪、盘踞深穴的火龙。各族交战不止,诗人对英雄的祖国也没好言好语,高特人也和丹麦人、瑞典人一样,为争夺无益的荣耀而举兵;血亲姻亲之间互相厮杀(Heothcyn说杀死哥哥是误杀,你信吗?反正我不信),世仇难消,甚至血溅婚宴(“红色婚礼”)……

英雄的荣耀,和百姓有什么关系?他们盼望一个守成之君,那就是贝奥武夫。若是天生孔武,追求个人名誉也无可厚非,但他始终谦卑有度,甚至有点国际主义情怀——为挽救丹麦人的噩运出生入死,高特王早劝他,那又不是咱国家的怪物,那么拼命干什么?

而贝奥武夫在对答Hrothgar时曾说,本国元老臣子力劝他来丹麦降魔,这和前后文都是矛盾的,若非辗转成文产生的漏洞,就是贝奥武夫说了谎:他把一桩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上升为两国交好,丹麦与高特也果然因他而建立了长久的友谊,因此被称为“freoduwebbe”。(“和平编织者”,在古英语文学中专饰女性,一般指两国嫁公主联姻2333)

人们希望——多么希望出现一个像贝奥武夫一样急人之难的国王,可惜他们自己也知道,那不大可能。威名镇守边疆的贝奥武夫一死,和平必将不再。秩序只是短暂的,像一块终将被海浪吞没的礁石,一种无药可救的悲观弥散在诗中。生命只是赊来之债,无论魔怪、火龙还是英雄,日子到了,都要把它归还,贝奥武夫用生命挣来的那些财宝,也被Wiglaf全部付诸一炬。

这不是国王的本意:贝奥武夫濒死时,恳求Wiglaf帮他取来龙的宝藏,让他瞻仰一下古代珍玩,也算死而无憾,Wiglaf急匆匆取来,给贝奥武夫过目了,老国王很满意,说要把这些东西留给他的人民。

Wiglaf嘴上答应,等贝奥武夫一咽气,他却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跟贝奥武夫的尸体一起烧了。小伙子的任性让人印象深刻,也许是基督教士鄙视杀龙夺财,毕竟荣华富贵过眼云烟,只有天堂才永恒。但感性一点说,也许是Wiglaf仇恨这些宝物害死他深爱的君王,认为没有生者配得到它们吧——就像耶稣一样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贝奥武夫也被自己精心挑选的武士背叛了。

这段让我想起另一首小诗:

“deop deada wæg     dyrne bith lengest 

holen sceal inæled     yrfe gedaled 

deades monnes        dom bith selast.”

“深渊死水中隐秘暗藏。

冬青必将投入烈火,

死者之财必由生者分享。

荣耀无上。”(自译。“生者”是我添的词,不然在汉语里不成句了。)

也许因为贝奥武夫诗人是一位基督徒,他回望那个绚烂的异教世界,在他笔下,无论英雄、魔怪还是火龙,都已经是古老神话的阴影。连咏叹生命短暂易逝的哀愁,比起整个世界消逝的悲伤,也仍显得太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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